Rydeen

一发短小的前情。
凌晨一点。
金在中回到排练室的时候，郑允浩正在练习打鼓。
他不是“听”到的，金在中一路戴着耳机听自己刚写的歌。他当然也不是“看”到的，排练室厚厚的隔音窗帘让他只能看到窗户玻璃的反光。但他还是在伸手去拉门把手的那瞬间停住了，接着摘下了耳机。世界安静了0.1秒，然后，透过门，传来了清晰的鼓点声。
倚着门，金在中抽完了一支烟，随即打开排练室的门，“听”到突然被放大的鼓点，随后“看”到了，在一片黑暗中，郑允浩光着上身打鼓。从外面房间射出的唯一一道光线笼罩在他赤裸的身体上，整个画面仿佛卡拉瓦乔那幅著名的《圣马太蒙召》。
画里的圣马太面对耶稣的召唤，满脸困惑地指向自己。而郑允浩只是冷静地最后敲打了一次镲片，然后一脸顺从地看向他的主唱。郑允浩之于金在中，是比马太之于耶稣更虔诚的信徒，在看到金在中的第一眼，他就已经完全接受了他的召唤。
郑允浩沮丧地揉了揉头发，看着金在中，“是我没有达到你的要求。”仿佛刚刚暴躁地练习手速的人不是他自己。
金在中想起了这是他们初见时郑允浩表演的曲目。那时金在中在寻找一个鼓手，郑允浩出现了，用这个高难度的曲子获得了他现在的位置。
金在中叹一口气，“你不需要获得我的认可。”
郑允浩突然站起身，猛地撞到面前的双面镲，发出突兀的噪音。
“你这是什么意思？”
一个小时前，他们刚刚在这里上演了同一场争吵。
金在中写了一首新歌，所以他们出现在这里排练。
金在中是这个乐队的灵魂，这句话的意思是，乐队的所有成员每个乐器要听从金在中的话，这里面当然包括作为乐队鼓手兼金在中爱人的郑允浩，毕竟上一个鼓手就是因为和金在中理念不合离开的。
一个小时前，乐队的其他成员完成了自己的部分，陆陆续续地离开了，留下金在中和郑允浩死磕。
新曲风格和往常不太一样，与其说是郑允浩敲不出金在中要的鼓点，不如说是金在中在苛求他。当然金在中日常苛求最多的是他自己。
之前并不是没有其他成员被金在中虐过，也不是郑允浩没有被他要求过，只不过郑允浩是自信的那一个，他认为作为爱人的自己能够理解金在中要的东西。
“不是这种感觉。”
“不对。”
“你再看看曲子，明明不是这个意思。”
在直接表达了几次不满之后，金在中把自己摔到沙发上玩起了手机。郑允浩突然觉得一切又回到了他们初见那一天，他有些紧张地坐在这里，想要在看都不看他一眼的金在中身边获得一个位置。
“不行，再来”。察觉到郑允浩的失神，金在中头也不抬地甩出一句话。
郑允浩掩饰住自己的烦躁，条件反射般地重新开始，手上却不自觉出了错。
“你太累了，明天再继续。”金在中突然走到他面前打断他。
“再练一会儿”
“你今天状态不好。”金在中关心的语气，听到郑允浩耳朵里变成了苛责。
“是我达不到你的要求吧？”郑允浩反问。
金在中突然变得无法忍受似的，“你这是什么意思？”
“我跟不上你。”郑允浩摊开双手作无奈状，带起的一阵风把新歌的谱子吹到了地上。
金在中楞了一下，下一秒摔门而出。
郑允浩把被汗沾湿黏在身上的T恤脱下来扔到一边，捡起地上的谱子，看到纸上“我累了，消失吧，带走所有”的字样，又放到一边。
他一个人在排练室里练习一首难度极高的曲目。这么多年来，每当他情绪低落都会练这首曲子，旁人用来炫技的曲目被他当成了练习曲。他享受练习过程的挥汗如雨，也从自己的表现中寻找自信。不过加入乐队后练习这首曲子却是久违了。
金在中打开门的时候，郑允浩想起那首歌里好像有什么关于“光”的歌词，他又想起这是他们初次见面时的曲子。似乎从一开始，他就处在一个需要金在中认可的位置。
现在金在中告诉他自己不需要获得他的认可。郑允浩想，他这是什么意思？
金在中走到他面前搂住他的脖子，告诉他：“因为我们一直是站在一起的呀。”